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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粉紅為什么比小紅多了一個“粉”字?

核心提示: 我們仿佛已經(jīng)走過了最極端的那個年代,1984不再是預言,而成了一段屬于上個世紀的魔幻記憶。我們?nèi)绱俗孕?,我們擁有現(xiàn)代人的理性,我們是全新的一代,我們不會重蹈覆轍。但歷史是一頭巨獸,一頭偽裝成石像的巨獸,它在每個時代潛伏著,等待一種聲音的召喚。1984之后,還有美麗新世界在等待著,老大哥的威嚴已失去效力,但娛樂至死的瘋狂基因卻仍舊埋伏在我們的身體里。小粉紅們關心娛樂,也心懷政治,但當娛樂成為一種政治時,也許無人能心懷僥幸。

嘉賓介紹:王曉漁,著名文化批評家、專欄作家,現(xiàn)任職于同濟大學文化批評研究所。在《南方都市報》等近20家報刊開設專欄,著有《文化麥當勞》、《知識分子的“內(nèi)戰(zhàn)”》等。

搜狐文化:像小粉紅這種群體,它是時下誕生的一個特殊群體,還是其實它之前就有類似團體的存在?

王曉漁:小粉紅作為一個命名,是這幾年的事情。“小粉紅”這個詞來自晉江文學城的論壇,因為論壇頁面是粉紅色而得名。雖然晉江文學城以言情小說為特色,但在它的用戶中出現(xiàn)一個群體,這個群體最初主要是海外留學生,且以年輕女性居多。她們屬于“大國崛起”的一代,認為國際社會在妖魔化中國,而中國應該表達“不高興”的態(tài)度?,F(xiàn)在所說的小粉紅,與性別關系不是太大,也與是否在海外留學關系不大,主要是指融消費主義和國家主義于一體的年輕一代。但在海外留學生中,小粉紅的比例會高一點,他們認為自己既了解世界又了解中國。雖然“小粉紅”這個詞的歷史不算悠久,但這個現(xiàn)象不是剛剛發(fā)生的,有一定的傳統(tǒng)。從年齡代際上看,小粉紅的父輩是閱讀《中國可以說不》(1996年)的一代。

搜狐文化:那此前有什么,類似于小粉紅這樣的群體嗎?就是不管在中國或者在世界上其他國家?

王曉漁:如果說到紅色,近70年一直有這個傳統(tǒng)。文革期間有部連環(huán)畫《智斗》,講小紅如何發(fā)現(xiàn)爺爺是個特務。這種“小紅”,在蘇聯(lián)和東歐都是有的。小粉紅的身上,保留了“紅”的一面,但是與小紅相比,又多了個“粉”字,這很關鍵。如果往前追溯,在20世紀20年代的留學生中有倡導國家主義的“大江會”,但他們與現(xiàn)在的小粉紅不盡相同。郁達夫的小說《沉淪》的主人公,和小粉紅有相似之處,但與小粉紅的“大國崛起”自信不同,那位主人公認為自己在異國遭到的冷遇,主要原因是“中國呀中國,你怎么不強大起來”。

搜狐:您覺得粉紅這種描述,它的表達和深紅區(qū)別在于哪里?

王曉漁:深紅適合“一九八四”的世界,而粉紅適合“美麗新世界”。“一九八四”是一個封閉的世界,一旦開放,會難以繼續(xù)存在。智斗爺爺?shù)男〖t長大以后,趕上改革開放,也會喜歡鄧麗君,也會喜歡喇叭褲和超短裙,有可能迅速忘掉此前的“階級斗爭,一抓就靈”。但是,小粉紅不會,他們可以一邊使用蘋果手機,一邊號召抵制肯德基。

小粉紅未必看得上小紅,盡管小紅是他們的前身。小粉紅似乎更有世界眼光,也更有生活情趣,在這個方面可能與其他國家的同齡一代幾乎沒有區(qū)別。但小粉紅不僅是有粉的一面,在某些非常時刻也會呈現(xiàn)出紅的一面。平時與深紅相比,小粉紅似乎有點淡化,但等到非常時刻,小粉紅的紅并不亞于深紅。

搜狐文化:您之前說,小粉紅是一個小清新國家主義者,怎么理解這種定義?

王曉漁:小清新是偏粉的一面,國家主義是偏紅的一面。在“一九八四”的思維里,國家主義是不能容忍小清新的。比如鄧麗君會受到批判,被視為靡靡之音,被視為是腐朽的生活方式。當時兩者是一種對立的關系,但這種對立的關系通常以國家主義的失敗而告終,槍炮很難阻止歌聲。從人性的角度而言,不可能永遠戰(zhàn)天斗地,除非是在一種高度動員的機制下面,才能保持這種狀態(tài),但成本也是巨大的。到了“美麗新世界”的時代,國家主義會通過容忍小清新的方式進行自我鞏固,而小清新也因為被國家主義接納而獲得安全感?,F(xiàn)在說的小清新國家主義,把兩者合而為一,因為感到歲月靜好,更加感到美好生活來之不易,然后把批評的聲音視為噪音和雜音,認為公知是萬惡之源。

搜狐文化:小清新其實是有一種去政治化的傾向,現(xiàn)在很多年輕人都不愿意去談論政治,但如果他是一個國家主義者,他又是強烈擁護現(xiàn)有政權(quán)的,其實這兩者之間好像是有一種矛盾在的,怎么理解這種身份的轉(zhuǎn)換?

王曉漁:我恰恰認為兩者之間沒有太大的矛盾,最容易鐵板一塊的恰恰是一盤散沙。我們有可能會覺得一盤散沙與鐵板一塊是完全矛盾的,一盤散沙是原子化的個人主義,但鐵板一塊更加偏向集體主義,那為什么兩者具有一致性呢?正因為它像一盤散沙一樣,反而更容易被吸引在一個口號或一種理念下面,因為它自身是微弱的,容易被一種宏大的觀念感召。

搜狐文化:是,就像阿倫特在《極權(quán)主義的起源》里分析的那樣,您認為是不是,其實是當今中國,公民社會并不太健全,所以它沒有這樣一種中間的東西去讓它去有一種歸屬感,所以它才會訴求于一個更加強大的國家的形象,您認為有這樣一種邏輯關系嗎?

王曉漁:和你剛才呈現(xiàn)的有比較相近的地方。在日常生活中,去政治化反而更容易政治化。“去政治化”的政治和“政治化”的政治,是兩個意思。“去政治化”指的是人們?nèi)狈采?,不會對政治本身有什么討論,也缺乏公共生活的實踐。但人是社會的動物,在沒有社會的時候,人更加容易依附于政治權(quán)力。“政治化”則指對政治權(quán)力的親近。宅男和宅女同樣有投向國家主義的需求,以與這個世界產(chǎn)生關系,哪怕這種關系是虛擬的。說到愛國,幾乎每個國家都會有類似觀念,但排他式的愛國,甚至是暴力排他式的愛國,這只在少數(shù)國家會被公開宣揚。

搜狐文化:您認為愛國和愛國主義這兩個之間,有區(qū)別嗎?

王曉漁:在目前的中文語境里面,沒有太大區(qū)別,兩者經(jīng)常被放在一起使用。需要討論的是何謂愛國?怎么把愛國和排外區(qū)別開來?愛國是不是只有一種方式?不同于自己方式的就是賣國?同樣說愛國,兩個人的觀點未必一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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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責任編輯:孫易恒]
標簽: 小粉紅